物權效力的一般理論

　　[摘 要]對于物權的效力，可以歸結為優(yōu)先效力和物上請求權兩種，也可以歸結為四種，即再加上物權的排他效力和物權的追及效力。這主要取決于對每種效力的界定和如何分配其功能。物權的優(yōu)先效力是客觀存在，并且簡明、形象，否定它的理由不充分。

　　[關鍵詞]物權的效力 排他效力 優(yōu)先效力 追及效力 物上請求權

　　制定民法典必然包含物權法編，制定物權法編必然涉及物權的效力。由于對物權效力的意見不盡一致，因此，本文就物權效力的一般理論作一探討。

　　物權的本質，是直接支配一定的物，并享受其利益的排他性權利。因此，物權效力的本體，在于社會性地容忍以直接支配標的物來實現其各個物權的內容，而無需他人的協(xié)助。例如，所有權人可以依其意思占有、使用、收益、處分其所有物。宅基地使用權人、國有土地使用權人可以使用該宗土地，從事自己住房或者房地產開發(fā)建設。抵押權人可以對抵押物予以拍賣或者變賣，就所形成的變價清償其債權。如果從其他觀點來看，所有權直接且排他性地所把握的，是所有物的使用價值和交換價值。宅基地使用權、國有土地使用權直接且排他性地所把握的，是某宗土地的使用價值。抵押權直接且排他性地所把握的，是抵押物的交換價值。因而，物權從本質上被認可了以下效力：其一，在與物權客體所存在的諸權利之間的關系上，具有優(yōu)先于其他諸權利的效力；其二，在其權利內容的實現過程中，具有直接追隨客體排除他人干涉的效力。（注：王澤鑒：《民法物權》第1冊，三民書局1992年9月版，第50-53頁。）此外，某些學說承認物權的追及效力，或者叫作追索權，即無論客體輾轉流入何人之手，物權人都可以追隨該客體之所在，主張物權的效力。不過，日本，民法學家我妻榮教授認為，物權具有這種效力是毫無疑問的，但它總是包含在優(yōu)先的效力或者物上請求權二者之中，因而沒有必要再增加其他效力。這就是所謂“二效力說”。筆者認為，如果把物權人和侵害人（即侵害物權或者妨礙物權行使的人、危險物件的所有人或者管理人）之間發(fā)生的物權效力僅僅視為一個整體，物權人鎖定侵害人、對侵害人享有相應類型的物上請求權，均為物權效力的內容，這種觀點就具有合理性，可資采納。不過，如果把物權人和侵害人之間發(fā)生的物權效力看作一個由若干階段組成的過程，物上請求權只涵蓋物權人對侵害人享有各種類型的請求權這一層面，物權的追及效力承擔著突破各種相對法律關系的障礙、鎖定侵害人、對抗第三人對該物的合同債權等有關權利這個重任，其作用的發(fā)揮階段處于物上請求權作用領域之前，也有同物上請求權重疊的現象，立法及其學說同時承認物上請求權和物權的追及效力，也無可厚非。何況物上請求權的內容較物權的追及效力豐富，如消除危險請求權（妨害防止請求權）不宜認為屬于物權的追及效力的范疇。在有些場合，使用物權的追及效力更為形象、貼切。例如，抵押物在未經抵押權人同意的情況下，抵押權人追及至抵押物之所在對抵押物的受讓人主張抵押權，用追及效力描述強于以物的返還請求權、排除妨礙請求權等方式表達；使用停止侵害請求權就更加詞不達意，甚至是錯誤的，因為抵押物的受讓人可能享有所有權，正在合法占有抵押物。筆者贊同物上請求權和物權的追及效力并用的架構。

　　在物權的優(yōu)先效力之外，是否還需要承認物權的排他效力？我妻榮教授在其《日本物權法》中尚未提及。如果我們細致地分層次地思考，把優(yōu)先效力的含義界定為既存權利之間的效力位序，而不包括同一客體上存在一個權利就不再存有另一個權利的效力，可知在與物權客體所存在的諸權利之間的關系上，首先應是排他效力，其次，才是優(yōu)先效力。（注：王澤鑒：《民法物權》第1冊，三民書局1992年9月版，第50-53頁。）并且，在同時承認物權的排他效力和優(yōu)先效力的情況下，物權的優(yōu)先效力的含義會有所變化。例如，所謂不相容物權之間的優(yōu)先效力應該屬于排他效力的范疇。

　　物權的優(yōu)先效力系低于物權的絕對性、支配力位階的概念，它是物權的絕對性、支配力的具體表現形式，就是說，按照“四效力說”，物權的絕對性、支配力具體表現為物權的排他效力、物權的優(yōu)先效力、物權的追及效力、物上請求權；按照“二效力說”，物權的絕對性、支配力具體表現為物權的優(yōu)先效力、物上請求權。

　　對二重買賣、定限物權與債權之間效力沖突等情況下確定物權的優(yōu)越地位，有的學者以物權的絕對性、支配力等加以說明，（注：戴孟勇：《物權的優(yōu)先效力：反思與重構》，載崔建遠主編《民法9人行》，金橋文化出版（香港）有限公司2003年3月版。）通說以物權的優(yōu)先效力予以解釋，均無不可。筆者認為，以物權的優(yōu)先效力予以概括更為直接，還比較形象；以物權的絕對性、支配力予以解釋，屬于追根溯源，但比較遠隔。這有點類似于民法基本原則和具體規(guī)范之于個案。這里的問題在于，倘若僅僅贊同以物權的絕對性、支配力等加以說明，而否定以物權的優(yōu)先效力予以解釋的通說，則值得商榷。因為推翻既有概括，須有充分理由；如果可以用既有的概括來說明一種現象，而用另一種概括也能說明同一種現象，那么，至少不得否認既有概括方式存在的合法性，有時倒應懷疑新概括存在的價值。對二重買賣、定限物權與債權之間效力沖突等情況下確定物權的優(yōu)越地位，通說以物權的優(yōu)先效力予以解釋，已經成為事實，大多數人都在使用，只要它無錯誤，就可以繼續(xù)使用。只要不能推翻物權的優(yōu)先效力系物權的絕對性、支配力的具體表現，該通說就有存在的合法性。有的學者未否認物權的優(yōu)先效力系物權的絕對性、支配力的具體表現，就沒有理由僅僅允許以物權的絕對性、支配力來解釋二重買賣等場合的物權的優(yōu)越地位，而排斥通說。

　　物權的優(yōu)先效力，系對民法現象的一種描述，可能是法律的直接規(guī)定。例如，《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》第286條規(guī)定的優(yōu)先權；也可能是學說對一些法律現象的概括和總結，例如，在二重買賣場合，先取得動產占有或不動產登記的買受人優(yōu)先于其他買受人取得標的物所有權，還可能是一種立法政策，立法者有意識地按照物權的優(yōu)先效力進行立法設計，整個物權法關于物權的絕對性、物權的優(yōu)先性和物權的取得規(guī)則相互之間的體系化設計。

　　物權的優(yōu)先效力，其含義有寬嚴之分。就其“寬”而言，物權的優(yōu)先效力，不過是對于物權與物權、物權與其他類型的權利在申請取得、物權成立、物權效力等方面發(fā)生了關系時，對誰予以優(yōu)先考慮，排個順序。處于前面順序的物權，不論其后是否存在著物權或者其他權利，都說它具有優(yōu)先效力。例如，按照這種“寬”的含義，甲將某一特定的寫字樓先借給乙使用，后又出賣于丙，丙請求除去該樓被借用的負擔，那么，丙于辦完過戶登記手續(xù)時，取得該樓的所有權。由于乙的借用權是存在于他和甲的關系之中的，而非當然地存在于他和丙之間，所以，只要丙不承認該借用權繼續(xù)存在于該樓之上，那么，在乙和丙之間出現丙的寫字樓所有權排斥乙的借用權現象，在甲、乙和丙之間形成該寫字樓所有權優(yōu)先于借用權在該寫字樓上得到實現。這種現象仍叫作物權優(yōu)先于債權的效力。

　　按照“嚴”的標準界定，物權是否具有優(yōu)先效力，則因采取“二效力說”抑或“四效力說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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